【马夫婷】人生多别离（上）
*性转注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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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
如今的赤婷，一个人把自己关在狭小的公寓里。杂乱的衣物堆在地板上，也有几件挂在书架上。书桌面台式电脑的屏幕泛着苍白的光。赤婷从衣服覆盖着的地方翻出一个套头耳机，点开音乐播放软件，跟着旋律轻声哼唱起来。她细弱的声音被厚实的窗帘阻在屋子里，窗外是海蓝色的天空，没有一丝棉白的云。
马夫站在轻轨站台上，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。耳朵里塞着的红白色耳机中音乐缓缓地流淌。马夫抬头看着电线杆上落着的几只麻雀和它们背后深远的蓝，摸了摸脸颊上的胎记。他嘴里低低地唱着:
“人生多别离，这句话已经忘了是谁说过的了呢…”
2.
赤婷和马夫都是尼可音乐学院的学生。赤婷第一次看见马夫是在礼堂里。那时候，生性顽劣的赤婷偷偷躲过先生的检查，一个人爬窗翻进了礼堂。她拉开便当盒，正要享用伊東哥给她准备的爱心午餐。
“啊呜。” 她张嘴含进一个菜花，背靠着墙壁坐在了窗户下面。阳光在地面上投射出被切割得规规矩矩的方正的影子。赤婷出神地感受着阳光穿过她头顶上空气带来的温暖。嗯，这是一个满分的秋天下午。她嚼着口中的蔬菜，可正当她抬头的一瞬，她差点把喉头的食物直接就咽了下去。
“啧，惨了，这次要被主任抓住了。”赤婷认命地望向舞台上静静站着，也低头看向她这边的人。舞台上的照射灯开着，那个人浅棕色的头发在强光之下看起来有些透明。那个人穿着的是学生制服，这令赤婷小小地松了一口气。他身后是白色的背景布，像梦里一样的白色，好像天使居住的地方。赤婷努力地吞下那个顽固不化的菜花，一边抱怨着伊東哥切的菜块头太大，一边偷偷打量着台上的人。
她现在看清楚了，那个人的脸上有一块斑，突兀地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。也许…他是上天派来的堕天使? 赤婷在内心自己打趣。话说回来…他刚刚好像是在唱歌? 意识到自己打搅了别人的练习，赤婷的脸微微地发烫。她低头盖上便当，站起身来。因为坐久了的缘故，赤婷只能忍受着眼前供血不足而产生的星空，滑稽地摇晃着走到那人脚边。那个人也低下头，他的脸隐没在阴影里。
赤婷理了理自己翻墙进来后还没来得及整理的头发和制服，清了清嗓子。
“呃…那个…你好。很抱歉打扰了你。我…我是来这里消灭午餐的。啊对了我叫赤婷。What ‘bout you?” 赤婷操着一口蹩脚的英语，呲牙咧嘴地笑着问。
“…Muff.”
“什么…？” 赤婷懵了。那一声细微到要不是因为礼堂里极其空旷才听得见的话语，似乎是英文。赤婷被打脸了。“呃…可以说人话吗？”
他抿了抿唇，“我叫马夫。”
赤婷暗暗在心里吐槽，这个人将惜字如金的真理贯彻得真彻底呢。然后，赤婷捧着便当在舞台边坐下，并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让马夫也坐在她旁边。赤婷就这样强迫着这个刚见面没多久的人看她吃饭，还要招架她的各种问题。那一天马夫说的话最多不超过十个字。赤婷听过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，便是这个:
“呐马夫，你最喜欢哪首歌呢？”
“伊東的，人生多别离。”
赤婷怔住了。然后又笑了。
“啊真的？我也是呢！”
3.
赤婷的房间里很黑。她讨厌灯光，因为第一次与马夫的相遇，那人就好像身披圣光一样降落在舞台的中心，收起了翅膀上的羽翼，说话时左脸胎记微微发着亮光。赤婷抬起左手捂住眼睛，喉咙有些哽咽。她从指缝间看见电脑屏幕上的歌词。
“有相逢即有离别。” 马夫默念着这句话，踏上了巴士。由于是清早，车上空位许多。马夫塞着耳机，走到最后一排最高的地方坐下，闭上眼睛，随着汽车的摇摆睡着了。他的鬓发划到脸颊上，遮住了一块天生的印记。柔软的发丝在晨光里淡化，浅得几乎消融了与皮肤的界线。
4.
自从那天赤婷知道有人和她一样喜欢着伊東哥的歌之后，她就常在学校里四处奔跑，寻找着马夫的身影。她将耳机塞到马夫的耳朵里，他们一人一只，就在他们相遇的礼堂的舞台上听音乐人新发布的专辑。通常是赤婷跟着音乐嗯嗯啊啊地和唱，而马夫在每曲结束之后指出赤婷唱的不合适的地方。然后赤婷就让马夫唱歌给他听。
“拜托了，就是为我而唱的！” 赤婷双手合十，满怀期待地盯着马夫。马夫叹了口气，微笑着仰望着远处的聚光灯，开始轻唱。礼堂音效很好，马夫的嗓音从四面八方向赤婷涌来。她合在一起的手心呆呆地保持着这个动作，突然心里开始很沮丧。
马夫很淡。这是赤婷对他的感觉，皮肤苍白，话很少，语调也很轻。赤婷总觉得，哪一天马夫会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她存在的世界，去到属于他的地方。每当想即这个，赤婷都感到一阵阵的悲伤。马夫总是淡淡地，和每个人都能谦和地交谈却又因此让人敬而远之。可是，单细胞的赤婷并不总让悲伤在脑中环绕。这天，赤婷终于想起来什么事，像寻常一样强势地带着马夫去找伊東。伊東正在学生会室，和副会长Nero一同处理着文件。
“伊東哥！看我带了谁来！” 赤婷风风火火地推开学生会室的门。门撞在白板上，木头与金属巨大的碰撞声使房间里两人皱起了眉。
“婷婷啊，说了多少遍，女孩子家，粗粗鲁鲁的以后嫁不出去的。” 伊東抬起头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，无奈地训斥道。
Nero笑了，“你又不是不知道她。这次不翻窗进来已经大有进步了！”
“少来啦！” 赤婷凶恶地朝他们吐了吐舌头。“我带了客人来还怎…”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抓着人家马夫的手腕。赤婷禁了声，悄悄松开马夫，把他推到两人的面前，眼睛不自然地瞥向地板。“呃…他，他叫马夫。那个…伊東哥，他也喜欢你的歌！”
Nero挑了挑眉，讶异于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女生竟然会结巴。赤婷并没有发现，其实每一次要与马夫相处的时候，她都会事先整理好自己的头发，看看制服外套扣子扣好没有，但是唯独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可疑的红色。
被点到名的伊東摘下眼镜，走到马夫面前。明明是高了马夫一个年级，伊東的身高仍可怜地不及一个二年级生高，甚至与赤婷也只是不相上下。赤婷和Nero经常因为他的身高合伙来欺负他，叫他小矮子。
伊東静静地向马夫伸出他的手，后者，一贯惺忪的眼睛里抹上了一层星光，就类似小粉丝见到偶像一般的兴奋。赤婷忘记了呼吸。她仿佛看见天使张开了翅膀，好似小狗尾巴似的左右摇摆，一举一动尽是“快和我玩”与“和你在一起超愉快”的讯息。赤婷的鼻子有些酸涩，她怎么就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马夫呢。
赤婷靠在走廊里等马夫出来。伊東哥和他意外的聊得很来，她甚至能听见伊東哥从房间里传出来激动的赞叹声。能得到伊東哥的欣赏啊......想来马夫一定是很有才华吧。也的确。
赤婷摆弄着走廊栏杆上的花草，想得出神。她指尖一紧，一片叶子在Nero鄙夷的目光中被撕断。残损的叶片还被捏在赤婷手里，迟迟不落地。Nero很想开口说话，说他认识的赤婷绝不是眼前这个扭捏的少女！
门打开了，Nero的眉头随着那片叶尖落地而展开。他给走出来的伊東使了个眼色，再瞪了瞪因为看见马夫而满血复活的赤婷。赤婷拉着马夫的衣角要他赶快离开，可是伊東叫住了她。“婷婷。”
赤婷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伊東。马夫的衣角自她手中滑走，待她再转头的时候，马夫已经消失在走廊转角，影子也没看见了。
“婷婷啊。”v伊東眼睛里是她看不懂的担忧。一旁的Nero早已走进会室，留下他们两人在走廊里，相隔十米。“婷婷，你知道的。有相逢即有别离。你和那孩子之间，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呀。”
赤婷的心一下一下地往身体更深处击打，她很想蜷起身体包裹着那颗退缩的心。她咬了咬唇，还没等伊東开始说他的下一句话，她就逃离了。叶子旋转着飘起，落到伊東脚下。他并没有注意到它。伊東离开的时候，叶子又被掀起，乘风跌下了楼。
马夫没有走，他就站在转角之后。他听见伊東说的话，也听见赤婷的沉默。
他现在听见少女皮鞋触碰地面的声音，很急促，也很仓惶，一步一步向他这边走来。他转过身，赤婷一头撞在了他的怀里。
那是赤婷第二次听见马夫对她说话超过十个字。
马夫扶着她的肩膀，背光，整个人隐匿在阴影里，一日他们第一次相遇那样。赤婷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人，眼眶是润湿的，但她还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。
“我……我听见伊東哥说的话了。有相逢即有别离。可是如果这样认为的话，那不就什么都不能开始了吗。就算是最终要再见，那么我们相逢的这段最美好的时光，我想要好好珍惜。还记得那句歌词吗，我想知道你爱的、你厌恶的，和那些你所惧怕的一切。婷婷，这样的相逢，无论经历过多少次离别之后，也会被永远记得的。” 马夫将赤婷拥进怀里，沉默了。赤婷还在模糊地辨认着马夫刚刚说过的话，眼泪失去了控制，打湿了马夫的制服。赤婷的脸贴着马夫的肩膀，大脑一片混沌。她逐渐回想起刚刚马夫所说的一切。她呢，她知道他们两个的高音有惊人的相似度；知道马夫喜欢睡觉，特别喜欢睡在阳光底下；知道他说话那么轻是因为他不喜欢使劲；知道他和一个叫天月的女孩子关系很好，但是没有他们两好……
赤婷想了很多很多关于马夫和他们两的小片段，突然意识到自己在马夫面前的手足无措，以及马夫在她面前越来越多的话语。她的鼻子在马夫肩上蹭了蹭。她想，我是他所爱的吧，还有那些我所知道的他所讨厌和惧怕的。就凭这些，现在能不能将我们的相逢称作是无憾的呢?
-TBC-
后记: 在学校写作文时候开的脑洞。因为特别喜欢这首歌，特别是婷婷的版本，所以拿了马夫婷开刀√ 作为一篇作文也是为什么我写性转的原因(虽然老师也是半个Fujyoshi)。总之第一次更文内心好紧张，望喜lol